博士生选导师二三事
看了两年前自己写的《出国读研申请总结》中谈到面试该如何准备、问哪些问题，有点感慨。两年后再看这个问题，有了更多的经验和答案。这篇博客主要介绍，当你收到博士项目的 offer 后，你可以做哪些前期工作，问哪些问题，从而更了解未来的导师、做出更好的选择。同时我将分享我个人选择导师的失败经验，以及遇到坑爹导师后有哪些自救的方法。
如何选择博士生导师
收到 offer 之后，别太高兴，你应该花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你未来的导师，好好比较衡量手上的几个 offer，别太早做决定。因为选择一个好的博士生导师，几乎是决定你博士未来几年科研生活情况的最重要因素。那么如何选择博士生导师？
选博导考虑6个因素
推荐先看完这个YouTube视频： Going to graduate school in STEM? Choosing a PhD advisor / PI / lab / - Darren Lipomi - UC San Diego
Here is my summary of the video content for choosing a PhD advisor
- Should I go to a graduate school for a PhD? The answer is Yes, if you love research.
- Research topics, don’t restrict yourself to your undergraduate research topics
- Super Lab (> 20 grad students) vs Smaller Lab
- Group culture, talk to as many graduate students as possible in the lab
- PI himself/herself, long time relationship with PI, support from PI, drop rate in the group
- school, department, program, location and rank
用中文再总结一下该视频的内容，选择博士生导师的六个考虑因素。第一点考虑你是否要读博士，只有你确信自己热爱科研才应该读博士。第二点是科研课题，不要限制自己的研究课题，不要认为自己只能申请本科阶段所尝试过的相关课题，否则选择就很有限。第三就是实验室规模大小，有多少研究生、博士后。因为每个导师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是学生很多，导师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指导每个人。但是，如果学生过少，比如只有2-3个，那可能也是有问题的。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导师经费不足，没钱招学生，值得花时间去了解为什么学生不多。第四点、第五点是这篇博客重点想展开说明的，就是你在Campus Visit, Lab Visit 或者视频面试的时候，应该问哪些问题，从而了解导师的指导风格、实验室的文化等等。第六点，除了导师/实验室外，还有其他因素影响我们的选择，比如学校院系的排名、项目、地点等。对一个博士生的成功来说，选一个好的导师是最最重要的，远大于学校和院系。但如果你选择了一个坑爹的导师，这时候好的学校一般会有更好的资源让你换导师。
注：Dr. Darren Lipomi 是 UCSD NanoE 的教授，深受学生喜欢。我也上过他的一门课 NANO202，他的YouTube 频道上面还有其他科研相关的视频，我还看过另一个视频，也很推荐 Mental health, anxiety & impostor syndrome as a student in STEM - Prof. Darren Lipomi UC San Diego。
面试前做什么
在面试之前，你应该提前做功课，从网络上搜索这个导师的各方面信息。举例，但不限于
- Lab website
- Google Scholar
- RateMyProfessor, PI Review, GradPI 等导师评价网站
- YouTube/Facebook
等等
面试问哪些问题
我觉得科研成果方面是比较容易直接在网上了解到，而指导风格、对博士生的期待、经费、实验室氛围等则适合直接问导师和之前的学生。面试问哪些问题，推荐看这两篇文章：
- [Article] Questions to Ask a Prospective Ph.D. Advisor on Visit Day, With Thorough and Forthright Explanations
- [Article] The Definitive ‘what do I ask/look for’ in a PhD Advisor Guide
The Definitive ‘what do I ask/look for’ in a PhD Advisor Guide 这个 Guide 写的非常好，它不仅分类列出了许多问题，而且告诉你不同的问题最好问的哪些人。有些问题适合直接问导师，有些应该问当前的学生，有些问已经毕业的学生，还有的自己上网就能搜到答案。如果你已经拿到了 offer 了，此时选择权完全在你手上，不要不好意思问问题，因为这个选择非常重要。并且建议多和几个学生建立联系，多问几个学生，我两次失败经历都只找了该导师手下1-2个当前的学生了解情况，这不够全面。要知道当前的学生可能出于顾虑不会和你全盘托出，会有所隐瞒。如果能找到之前退组的学生那是最好的，问问他们退组的原因。
什么样的导师是好导师
推荐阅读这篇文章：[Article] What Makes A Good PhD Supervisor?
A good PhD supervisor has a track record of supervising PhD students through to completion, has a strong publication record, is active in their research field, has sufficient time to provide adequate supervision, is genuinely interested in your project, can provide mentorship and has a supportive personality.
我非常赞同这篇文章里的总结，好的导师不仅科研好、论文多、在这个领域活跃，还要有足够多时间来指导博士生，对你的科研项目比较感兴趣，并且能够给你提供各方面的支持。我觉得导师对博士生的经费支持是起码的，如果没办法给 GSR，起码也要能帮忙找 TA 岗位。因为如果博士生需要担心学费、生活费问题则没办法好好做科研。此外，对学生生活其他方面也应该有一定的支持，比如签证问题。
我知道要遇到一个完美的导师很难，满足以上要求的好导师真的不是大多数。而且有些时候，和导师相处的不好，可能是双方性格问题导致的。很多时候就是沟通不够充分。但我想指出，如果你的博士生导师不是很好，真的不需要怀疑自己，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对导师的要求太高了。就看你是否能够接受导师不够好的方面，你对你的科研项目是否感兴趣，是否能够继续完成你的学位。如果你受到导师很糟糕的对待，那不要犹豫，离开这个有毒的环境，换个组，或者哪怕是退学找工作。记住读博士不是你唯一的道路。
如果遇到坑爹的导师怎么办
如果不幸遇到坑爹导师，我个人尝试过的如下几个方法自救。
换导师
如果你的项目在博士第一年有 Lab rotation，那太好了抓住这个机会，多试几个实验室。UCSD NanoE 是没有 Lab rotation的，这种情况如果你要换导师，首先你要和小蜜沟通。你再找到下家之前，你不需要告知当前的导师。首先确定一下范围，比如 UCSD 是可以选择外系的导师的，我可以选择的导师范围很广，比如 MAE, MATS, ECE, CSE, Cognitive Science，基本上就全校范围内都可以选择。前提是，只要对方导师愿意收你。选择外系教授当导师，你还可以留在本系，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的科研课题一般会有很大变化，之后你博士答辩的时候，能否在你原来的系里找到几位答辩委员会的成员。这个需要和你的小蜜沟通。另外，如果选择外系教授当导师，你也可以换到外系的，那这样你的 PhD Program 就不一样了，你博士第一年上的必修课就白上了，你还需上新的 PhD Program 的必修课，并且通过一些考试。这些要和两个系的小蜜沟通。总之你先找到一个愿意收留你的导师，然后再安排。
换导师常见的一个问题是，一开始这个导师不会给你资金，希望你在组里免费科研一段时间，如果双方觉得合适，再正式入组（给你经费）。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换了2-3个实验室，每个大概都呆了1个学期，但却都没有留下来（导师可能不愿意给他经费）。这也是要考虑的风险，可以给自己设定一个退出机制，比如尝试2个组后如果找不到满意的导师，就quit PhD。
换导师期间，可以和系里联系，问问系里有没有过渡经费支持你。作为博士生这个要求完全是合理的，我知道 UCSD Engineering 现在推出了一些项目，以给换组的博士生提供1-2个学期的经费（学费、生活费）支持。
当助教
当助教是一个好的解决经费问题的方式（临时过渡），具体可以参考这篇博客《UCSD 助教申请经验分享》
硕士毕业找工作
这也是一个选择，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之后会写一篇文章介绍如何 Master Out 具体的流程。
找工作方面，可以看看学校的 Career Center，可以预约 Career Advisor 咨询，我也打算写一篇找工作经验总结的文章。
心理咨询
UCSD Counseling and Psychological Services (CAPS) 提供免费心理咨询服务，只要你是注册的学生（交了学费），不管你有没有保险。打电话预约，可以约讲中文的咨询师，每次咨询1个小时，一般咨询2-3次之后，CAPS会把你 refer 到校外的心理咨询。这样就需要保险了，学生保险 cover 之后，价格不贵。举个例子，举个例子原价 $190 的心理咨询保险报销后只要 $10，每次一个小时，大概一周一次或者两周一次的频率。我觉得很有帮助，过去1年多我一直有进行心理咨询，心理咨询师给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比较推荐！
联系工会
不管是你是 Graduate Student Researcher (GSR) 还是 Instructional Assistant，你都属于 Student Employee，因此你可以联系工会帮忙。比如，UC 的学生工会是 UAW2865
UAW Local 2865 is the union for 19,000+ Tutors, Readers, Graduate Student Instructors and Teaching Assistants at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比如，你如果受到了导师的不公正对待，你可以联系系里，但系里可能不是很支持你。这时候你去联系工会，他们会帮助你维护你的权益。由工会出面去联系系里的领导，他们就会重视你的问题。我个人的经历是，我之前收到的 offer 写着前三年50% GSR/TA/Fellowship支持，但我的导师没有经费因此没有兑现 offer letter 上面的承诺。系里表示因为导师没经费，所以没办法。但实际情况是，系里有经费，我认为在导师不管博士生的情况下，系里有责任给博士生提供支持。我个人联系小蜜、系主任都没有解决问题。后来阴差阳错联系上工会，工会代表我提起申诉，进过好几次会议、好几个月的流程，最后系里给我补齐了2个学期少给的资金支持。
我选导师的经历
最后分享一下我在选择博士生导师的两次失败经历。
拿到 offer 后做选择
第一次选择导师是研究生申请的时候，当时我拿到了3个 offer，分别是 USC, UCSD, U Boston，如下表所示。
| University | Department | Professor |
|---|---|---|
| USC | Chemistry | Oleg V. Prezhdo |
| UCSD | NanoEngineering | Kesong Yang |
| Boston University | Chemistry | Qiang Cui |
这三个组科研的内容，对我来说差别不大。和这三个导师都见面或者视频聊过，印象都不错。说说我当时如何做选择的。
没有选择 USC，一方面是因为学校地理位置不好，觉得 LA Downtown 治安很差，担心安全问题，而且 LA 堵车严重；另一方面是，了解到该导师经费可能不是很多，研究生常常需要自己做 TA 2-3年，这一点我比较不能接受。觉得 TA 很花时间，没办法兼顾科研，虽然听说这个组氛围比较宽松自由。其实当初我应该就TA问题和导师邮件交流的，问他对我的 Funding 是怎么安排的，期待我做多少个学期 TA，还可以进行协商。但我当时没这个勇气，觉得其他人都是这样，那我应该也需要做2-3年 TA 吧，所以就没去进一步沟通。
没有选择 BU，一方面是因为学校地理位置，我觉得 Boston 天气比较冷，感觉不如加州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学校排名，觉得不如 UCSD 或者 USC。我了解到该导师科研成果非常好，并且经费充足。
选择 UCSD，主要是因为是我喜欢圣地亚哥这个城市，我在 Campus Visit 的时候被 La Jolla 吸引了。我当初问了实验室师兄导师funding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经费充足不需要担心。没有人告诉我这个组的实际情况是，经常会有博士生只收到 25% GSR（正常博士生月工资的一半）。再后来自己遇到经费问题是，我觉得当初问到的信息是不实的。
总结起来我第一次选择导师的经历，基本上就是根据学校的地理位置做的选择。这非常错误，我是选择博士生项目，不是选择未来生活的城市（不是选择退休养老的城市）。当然，两年后退学我觉得圣地亚哥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值得在这里定居/养老（真是求仁得仁）。从顺利拿到博士学位、并且做出一些科研成果的角度，我当初应该选择接受 BU 的 Offer（这也是我后来有点后悔的）。当然，我这是马后炮，并且我也没有做足够多的功课去了解 BU 的导师，这只是拍脑袋的想法。我觉得我当时的前期准备肯定是不够充分的，我在自己有多个选择的情况下，完全没必要那么快就接受了 offer。
博士期间换组
我第二次选择导师，是我博士期间需要换组。因为我博士第二年，导师就经费不足，一开始让我自己去申请 TA，我第一次没有申请到。接着就问我能不能自己付州外学费（一个学期5000刀），我表示承担不起。经过一番邮件交换，最终表示可以给我 25%GSR（一个月税前1385刀），并且我不需要自己交学费。我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助教的位置弥补剩下的25%，我想努力把月收入提高到2000刀，因为1000多真的不够生活费。我想找TA的工作机会，但系里不提供任何帮助。我想向系里申请更多的经费，系里表示，博士生的经费是导师决定的，如果我觉得经费不够，需要导师出面联系系里，但导师拒绝帮忙和系里沟通。所以我不得不换组。
这次重新选择导师，我还是犯了一些错误。主要是我还是把自己的研究范围限定的很死，我之前是做计算物理/材料的，所以我不想转去做实验。而 NanoE 系里绝大多数导师都是做实验的，只做计算的只有3-4个组，而且还有1个是做生物计算的。如果限定到计算材料，其实就只有3个组。我联系了另外两个导师，一个表示不招人，一个表示我可以进组去试试。我其实还联系了物理系的导师，但对方表示不收物理系以外的学生。现在觉得自己联系的导师太少了。
所以我就进了 NanoE 另外一个做材料计算的组，其实这个导师也是我当初申请是列表上的，所以能进这个组还是挺高兴的。进组前，我只加了一个实验室的同学了解情况（大错特错，加一个不够啊）。和我一同加入这个组的还有另外一个同学，我们都在这个组里呆了3个月吧。一开始该导师说我加入组里2-3个月后，他会决定能不能给我 GSR 支持，所以有一个学期我们两个都是自己做 TA 然后在组里干活的。等到约定的时间到了，我邮件问导师能不能给我 GSR，并且表示如果他不给我经费的话，我需要自己申请助教，而助教申请需要尽早开始，因此希望他尽早答复。对方不回我的邮件，我又 Follow up 了一封还是没人回，系里小蜜得知了帮我联系他，小蜜也给他发了2封邮件，都不回。然后这么拖了2个星期，最后我等不及了，在 Slack 上找到他，再次询问这个问题。他表示不会给我资助，让我继续当一个学期助教，并且没有告诉我任何原因。我很失望，我也失去耐心了，我觉得这个导师也不是很关心学生（从他不回重要邮件来看，我确信他看到了邮件）。并且在加入这个组3个月中，我没有和导师一对一聊过一次。于是当和我一同加入该组的学生退组后，我也很快退组了。
博士退学
博士第二年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也许我是不适合读博的（Lipomi 视频里的第一个问题）。我对科研的课题没有执念，说不上很强的兴趣。我退学的根本原因是，我并没有很想拿到这个博士学位。因此我在遭遇一些挫折的时候，比如导师经费不足，对导师的指导风格不满意，我就走人了。也许，如果我遇到的是很好的导师，自己可能会坚持下来。但很少人读博过程是一帆风顺的，哪怕导师很好，科研课题可能也很难，论文可能发不出去等等。本着博士毕业也是去工业界的想法，不如现在辍学，拿着硕士学位去工业界也挺好。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想开了。
最后，基于个人读博的失败经历，我建立了一个网站 PI Review (pi-review.com)，希望能够收集博士生对自己导师的评价，供后人参考。在导师评价表的设计上，我把导师的评价分成了5个方面，每个方面选择了3个最重要的并且研究生能够回答的问题。我的观点是选择一个好的导师，不能保证你能顺利拿到博士学位，但一定能帮你减少很多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