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美国之旅:焦虑、矛盾、收获
父母美国之旅系列博客又停更了两个星期,一直拖着没有写最后一篇。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最近生活中总有其他事情让我烦恼,占用我的时间和精力。比如每周开车圣地亚哥通勤,比如工作项目上的变动,比如一年一度的报税。这些事情非常的内耗,让我在空闲的时间里只想做一些简单容易不耗费脑细胞的事情,没有能量在坐下来心平气和、专注地思考和写作。今天总算是说服了自己开始继续写最后一篇博客,距离父母和弟弟离开美国已经过去2个月了,是时候和这段经历告别,专注其他事情(比如下周我H1B第三次抽签将要出结果)。关于父母和弟弟美国旅行的经历,之前写过5篇博客,大都是干货,关于如何准备和安排他们的行程。这篇博客,将主要讲一讲之前没有覆盖的内容,也就是感性上的,父母美国之旅对我和家人的影响,我父母怎么看待这次旅行,我们相处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挑战和矛盾,等等。这部分内容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今天再不写,我认为我将永远不会写这篇博客。
旅行前的焦虑
邀请父母和弟弟来美国旅行探亲,主要是我的主意。为什么邀请家人来美国?因为我来美国是读博士项目,但学生签证只有1年有效期,又不想冒险回国办签证(怕被卡在国内几个月回不来),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在美国呆5年不回国的准备。一开始就想好了,我不能回国,但父母可以来美国看我,所以大家都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这一旅行从2020年初就开始计划,因为疫情耽误了3年半,到2023年9月,我已经离家整整4年(和父母4年多没有见面)。过去4年,发生了很多变化。2019年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是一名刚刚毕业的本科生。而2023年底,我已经硕士毕业,甚至在做第二份工作,甚至在美国已经搬了5次家,有自己的车,养了一只猫,过着成年人的生活。
在我父母来美国之前我一直很焦虑,毕竟已经4年半没见了,上次离开家的时候,我弟弟才2岁多,现在都上幼儿园大班了。4年多,我们一直在视频电话,大概一周一次的频率,已经适应了这样的交往模式,适应了逢年过节就去旅行,反正在美国也没有家人,也不能回国。
另外一个很焦虑的原因是,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我有很多原生家庭的矛盾和阴影,甚至我弟弟的出生都是我强烈反对的。所以我对父母、弟弟的情感一直很矛盾。我之前和我爸的关系更是剑拔弩张,童年/青春期和我爸的冲突,是我成年后睡眠障碍的一大原因,原生家庭是我心理咨询是经常提到的一个话题。我和心理咨询师说,我的压力源头常常可以归类为以下几种:呆在美国的身份问题、学业/工作上的压力、原生家庭的影响,我称之为压在我头上的三座大山。
高中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离开家,离得越远越好,尽快经济独立,摆脱对父母的依赖,完全把握自己的生活。大学的时候,寒暑假回家我常常是不开心的,因为不适应家里的生活,感觉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也会和父母发生新的矛盾。所以我大学期间也尽量少回家,在家呆的时间少一些。出国了以后,和父母关系缓和了很多,主要是距离产生美,相隔那么远,还有时差,彼此的生活离得太远。每周视频聊聊天,实际上也都聊的很肤浅,基本上聊聊天气、吃的,不会有任何深入的讨论,因为我们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深入聊的话题。
父母行前我做了大量的准备,因为我实在太焦虑了。我把这次旅行看得很重要,因为这次邀请父母和弟弟来美国,是我第一次反客为主,安排父母家人的一切衣食住行,向他们展示、体验我们在美国的生活。但我又很害怕会搞砸,也不知道到时他们来了实际上会怎么样,害怕会吵起来,害怕之前那些阴影和冲突会再次发生。我之前和朋友讲我父母,我说我和他们简直生活在两个世界,接受的教育、接触的人、生活的社会完全不同,有着完全不同的观念和生活方式,所以很少有什么共同话题。之前和心理咨询师说,划皮划艇、和皮划艇朋友们相处总是让我感到很积极向上、让我感到温暖和获得能量;但每周和家里视频通话后,我时常感到很负面,让我从自己在美国的生活中跳出来,重新看到家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种种无奈,让我失去能量。
以上这些补充应该能够解释为什么我对父母和弟弟来美国旅行如此焦虑,虽然他们只来了36天,我在他们来之前的一个月都在焦虑中度过,在尽我所能的做各种准备,为他们做各种考虑。
旅行中的矛盾
旅行中的一大矛盾就是关于我爸抽烟的事情。我爸烟龄30多年,我从小就被迫吸二手烟,吸了18年。我爸和家里的其他大部分男性,都会在室内抽烟,也不会避开小孩。我在我爸来美国之前就和他说了,来美国后不能抽烟,因为我们住的公寓不允许吸烟,外面租的房子也不允许吸烟。他同意了,他说他会戒烟,他甚至和家里的其他人也说他去美国会戒烟。但是他在来美国之前丝毫都没有减少抽烟,也没有任何行动。
到了美国之后,第二天我带父母去大华超市买菜,我爸就自己去买了一包烟开始在室外抽烟。抽了几次,进公寓被我闻到了烟味后,我让他出去呆10分钟再回来,并且我把他的烟没收了。我们在线搜了一下才了解到,不仅学生公寓不能抽烟,校园里不能抽烟,整个尔湾市也不允许抽烟(只能在车里、家里、其他允许抽烟的地方抽烟)。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公路旅行。公路旅行第一天晚上,我爸在加油站偷偷买了烟,并且躲在卫生间里吸了一整只烟,等他回到车上的时候,满身烟味。我让他下车呆30分钟,等烟味散了再回到车上。就这样公路旅行的夜晚,在一个陌生的加油站,所有人傻等了30分钟,就因为我爸吸烟。我爸戒断反应很严重,整个人闷闷不乐,而且发牢骚,抱怨我们不给他抽烟,说了很多很伤人的话。说其他人来美国旅行是享受,说他来美国是受罪,受折磨,还说我们不让他吃晚餐(第一天晚上我们吃了麦当劳),他对旅行中的伙食也很不满。公路旅行的第一天是平安夜,第二天是圣诞节,我们旅行的地点是约书亚国家公园、大峡谷,在这种节日假期,很多超市、饭店都是关门的,而且公路旅行大部分都是偏僻的地方,不是在城市附近,想要买到特定的东西(比如米酒、白酒),更是很困难。
我在公路旅行前一直在忙,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但我的确是没有考虑到给我爸准备酒(单纯没想到),后来我也了解到车上带有开了瓶的酒实际上是违法的,所以公路旅行正常也不应该带酒。总之我爸对路上没烟没酒意见非常大,向我们抱怨,向我妈抱怨,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并且希望我们尽快结束旅行回家。关于抽烟的问题我们进行了一些讨论,我爸的观点是如果他能够顺其自然的戒烟的话,他也愿意,但是他认为戒烟很难,他认识很多人戒烟失败,并且他觉得在美国为了戒烟受苦没有必要,因为他回国后肯定还会吸烟。我明白了,他其实压根没有想戒烟,他根本没有决心,也没有了解戒烟会有戒断反应,没有了解该如何科学戒烟(我自然是不会提前去查这些,我没有时间精力去提前操这个心)。我们在旅途中给他买了戒烟的替代尼古丁口香糖,他试了一次,再也不吃了。旅行第二天晚上,我爸就从加油站随便买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酒的酒精饮料(他有糖尿病,应该避免葡萄酒之类的酒)。第三天,实在是受不了他抱怨,我就把烟还给他了,和他约定抽烟只能在室外抽,并且抽完之后要等30分钟才能进室内。
本来有考虑到教我爸美国的交通规则和认识路牌,如果他能够在附近安全开车的话,这样假期结束上班后,可以考虑把车钥匙给我爸,这样他就可以开车带我妈和弟弟出去玩,就不会无聊。但因为他没办法戒烟,并且总是身上带有烟味,我们放弃了这个想法,我实在不想我的车上有烟味,因此我们就没有给他我们的车钥匙。
提前回国的决定
旅行结束,父母和弟弟搬到Airbnb后,我爸依旧每天抽烟,我们给了他一辆自行车,他可以骑车30分钟去大华买菜,买烟买酒,所以他烟酒就自由了。搬到 Airbnb 第二天,也就是我们放假回来工作第二天晚上,我们到父母家吃晚餐,我一进屋就闻到了烟味,又在多个地方都闻到了烟味。晚饭的时候,我问我爸今天是不是抽烟了,得知他抽了很多烟,而且就在 Airbnb 的后院吸烟,阳台门也没有关,估计吸完烟很快就回屋里了。我很失望,因为这个 Airbnb 是我们花了很多心思找到的、很多钱租的,并且和他约好了不能再房子里吸烟、吸了烟要在外呆30分钟才能进屋,他却违反了约定。我爸说他短期这么做还可以,说他还要在美国呆两个月,没办法坚持这么做。于是他开始抱怨呆在美国太无聊了,他在国内可以去钓鱼、去挖笋、弹钢琴,能做各种事情,但在这边只能呆在家里,很无聊没事做,所以才多吸了几根烟。他和我妈聊天,说不知道接下来在美国的两个月时间该怎么过。加上他在美国吸烟也不方便,他宁愿早点回国。
我听到了很伤心,因为这才是我们上班第二天,我和cuihao才刚刚因为他们搬到 airbnb 而喘了一口气,才刚刚觉得生活好转了。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感到无聊了,而且还感觉这么无聊。实际上这时候是1月4号,距离他们回国原定日期2月15日,还有41天,根本不到2个月,但大家都觉得还有很长时间。
由于我爸因为抽烟的话题,从而引出在美国生活无聊的抱怨,进而表达了提前回国的意愿,我们开始考虑提前回国这件事。提前回国有几个好处,首先对我们来说,陪伴父母和弟弟时间成本是很高的,基本上除了维持工作,剩下的空闲时间全部投入在上面,也是很累的。第二,对我父母来说,他们在美国呆1个多月,实际上也足够体验我们这边的生活,足够的时间和我们相处,我们工作的时候他们的确是比较无聊。第三,就是花销,他们在这里租一个月 airbnb 费用是 $4500。而提前回国唯一的坏处就是没办法一起过年。考虑到这些,最后我们一致决定改签机票时间到1月底,顿时他们在美国的剩余时间从41天缩短到了21天,缩短了一半。
于是,我原来计划带父母体验的很多项目,一下子时间不太够用了,接下来每一周周末都安排满,还是有一些计划不得不放弃(比如带他们去露营、去看银河等)。总之相处的时间一下子缩短,大家都开始倒计时还有多少天,一下子就觉得日子所剩不多,开始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爸妈也不再发愁在美国的日子还有这么久,无聊的时间该怎么打发。
其实我们在前面两篇博客里讲过,我们给父母安排了很多很多活动,已经尽量努力不让他们感到无聊了。但没办法,因为他们在这边没有社交生活、英语也不太会、也没有车,能做的事情比较少,行动很大程度依赖我们,所以还是不可避免会感到无聊。但我还是觉得,他们自己找事情做的能力比我预期的低了一些,也许还是没什么动力吧。我爸在家无聊的时候就在手机上打斗地主,我弟弟就也玩手机。
之后的一个经验教训,如果以后再安排父母来美国,千万不要计划长于1个月的旅行,我觉得2-3周也许比较合适。2周的时间,如果我们不上班,其实已经足够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旅行花销汇总
最后这是父母弟弟来美国36天花销汇总,不包括一起买菜吃饭、停车加油的费用。可以看出花销的最大头就是往返机票,花了将近 $5000,然后就是房租住宿的费用,娱乐是包括圣诞元旦公路旅行的所有费用(油费、吃饭、住宿一切加起来5天4夜才花$800,超级省钱)、还有景点的门票。礼物是回国之前买的带给国内亲戚朋友的东西(主要 Costco 的一些保健品、钙片、维生素软糖等),通讯是在美国期间的手机运营商费用。
做饭与生活方式
之前几篇博客已经提到了父母来美国期间我们的日常生活安排。一开始是圣诞元旦假期,全部时间陪父母,先在尔湾附近玩玩,然后是5天4夜的公路旅行,然后周末的时候带父母圣地亚哥、洛杉矶、尔湾周边玩。周一到周五的时候,我们白天在家上班,晚饭去父母家吃饭,饭后一起玩游戏等,然后回自己家睡觉。后面开始上班,周末的时候,并不是我和 cuihao 都去陪父母的,一半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去,因为 cuihao 也希望有一些时间可以做科研,毕竟是我的父母。这个时候,我们真切的感受到给父母租房租的近的好处,因为很多时候一天要往返父母和我们家两次,单程10分钟就还可以接受。
说到和父母生活方式的不同,反应在这次旅行中最明显的就是做饭。父母对在家吃饭执念很高,每顿饭要有菜有肉有汤,我爸最好还要午饭后睡一个午觉。因此我们给他们安排活动的时候,常常很难安排一整天。他们最喜欢的安排是这样,早上9点左右出门,在家附近公园或者海边玩一玩,加起来2个小时,早上11点回家,这样还有时间做午饭。中午12点吃饭,吃完饭我爸睡个午觉,我妈妈收拾碗筷等,如有时间也休息一下。下午2-3点大家在一起出门,再去家附近爬个山什么的,玩个2个小时,下午5点左右回家,在花一个小时做晚饭,然后一起吃饭。我爸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去超市买菜,似乎去超市买菜是全家最喜欢的活动。他们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在买菜、做饭、收拾碗筷上面。
因此,在公路旅行的时候,我爸就十分吃不惯凑合的饭菜,虽然我们已经带了速食米饭、带了 cooler、带了 camping stove,在旅途中煮毛豆、炒西芹虾仁、做洋葱炒蛋,吃的已经是凑合的中餐了,但他们还是不太习惯。这一点我还是蛮惊讶的,因为我爸小时候家庭条件是很差的,他父母都是农民,很穷,吃不到肉、吃不饱饭。所以我原以为我爸是比较能够吃苦的,但想不到他是我们当中对吃苦抱怨最多的人。
周末有几次,我们带他们去圣地亚哥或者洛杉矶,因为单程开车要1个多小时,基本上一次都是去一整天(早上去,晚上回),我父母就经常催着想早点回家,想回家做晚饭,对在路上吃的不适应(对外国的食物更是不敢吃,比如生的蔬菜,比如墨西哥卷饼 taco)。他们的体力也不是很好,出去玩一天,因为来一趟不容易,我想多带他们去一些地方,行程安排的比较满,但我爸经常是去了2个地方后就表示足够了,走不动了/不想走了,想早点回家,这个我也蛮惊讶的(因为我父母年纪不算大,一个50,一个54)。最后就是父母和弟弟的注意力都比较短,很容易感到无聊,比如我们带他们去中途岛航空母舰博物馆,他们基本呆了1个小时后就不再感到有意思,就想走了,很多其他地方也一样,并不像我和 cuihao 一样会想了解更多,当然这个和他们英语不好读不懂上面的文字介绍也许有关。
我父母经常教育我们要多做几样菜,要多花点时间搞吃的,认为我们吃得太差。而我们对饭菜要求不高,经常“糊弄”了事,对于饭菜的几个维度:好吃、健康、方便/快速、便宜,我现在最关注的是健康和快速。因为我想省下来时间做其他我认为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写博客,只要吃得健康就好。但吃对我父母来说(或者对我爸来说),似乎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满足口腹之欲胜过公路旅行中壮观的风景,胜过对未知世界的探索。而我妈,在家里向来就没有很多主动权,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家务上(主要是做饭、洗衣清洁、带小孩),她看起来不讨厌做饭,因为她做的饭的确挺好吃的,但她也许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做饭。她可能只是接受了这个设定,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花大量的时间在做饭上,并且认为我们也应该认真对待做饭,毕竟吃得好很重要。因此对我父母来说,来美国的一大目标就是做饭给我们吃,让我们吃上家乡的饭菜,最好再让我的体重增加几斤(这也是他们认为很重要的事情,他们总觉得我太瘦了,重点不在于你运动多不多、体能怎么样,如果你看起来瘦、那就是身体不好,要胖一点好)。于是父母在美国期间,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早餐,都不需要做饭,的确是改善了伙食,也省下了大量做饭的时间。
旅行亮点
父母来美国这次旅行,的确是留下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可以看这个 YouTube 视频(照片合集)Family US Visit - 2023 Dec - 2024 Jan
以下是我列出的旅行中的亮点
- Crystal Cove State Park 海边看绝美落日,拍了很多超棒的合照
- Balboa Island 圣诞节彩灯装饰,感受了节日气氛
- 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 爬石头的乐趣
- 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 雪地里徒步和打雪仗,看 Hoodoos
- Irvine 公园里牛逼的滑滑梯和其他儿童娱乐设施
- California Science Center 的航天飞机和巨型水族箱
- San Diego Zoo 的 Sky Fari 和北极熊
- Corona Del Mar Beach Tidepooling 看到两只大章鱼和两只大 Sea Hare
- Irvine Turtle Rock Hiking 连哄带骗才带他们走了6km,后面再也没有带他们走 Trail 了
- 带父母到圣地亚哥,和我的皮划艇朋友们见面一起吃了我妈包的饺子!!看了航空母舰,皮划艇朋友们还在航空母舰边上水面上和我们打招呼!然后去了UCSD,La Jolla Cove。
- 劝了好久,终于说服父母到 Newport Bay 划了皮划艇,6km 两小时
- 全家人一起坐船去看鲸鱼,虽然没看到鲸,但看到了很多海豚
- 全家人一起玩你画我猜,笑声连连
- 全家人一起玩Switch游戏,马里奥赛车、马里奥派对等
- 全家人去 community center 玩桌上足球,非常紧张刺激,还有打乒乓球
- 弟弟和邻居家的外国小姑娘打球和玩游戏
- 带弟弟和爸爸去 UCI 健身房攀岩,弟弟很喜欢也爬的很不错
- 去 Getty, Getty Villa 做了手工
- 弟弟在美国学会了自行车,自行车毕业骑行骑了11km
- 和我爸去海钓,一条鱼没带回家,我吐了5个小时。。。
父母对这次旅行的看法
父母在美国的时候,实际上没有很具体的谈到这一点,但后来实在是很多朋友问我这个问题,所以我在视频电话里也问了我父母。很多人问到,我父母有没有文化冲击,感到最惊讶、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我爸认为,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美国这边(南加州,或者尔湾)城市公共设施的非常好,比如公园的儿童游乐设施、公共卫生间干净卫生、野餐桌椅、饮用水等,这些都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还有就是这边的人很友善,受教育程度高,很文明。说他骑车在路上,汽车都让着他,和其他人打交道,大家也都很友好,景区公共卫生保持的也很好,乱扔垃圾的很少,大家都维持秩序,他觉得国内相比起来差的很远。我不记得我妈说了什么,可能类似的。当然公路旅行带他们去的国家公园,还有路上的风景也让他们印象深刻,除了壮观的景色,还有就是地广人稀、广袤的土地。
总的来说,我觉得我父母认为这次旅行给他们留下了很正面的印象,据了解我爸现在还在家剪辑旅行中的视频照片,他花钱买了视频剪辑软件来生成自动字幕和语音,然后花时间写稿、整理照片等等。回去后,我弟弟变得很害羞,视频电话里基本不和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在他心里的形象太完美了(父母描述的),所以他看到我感到害羞?
至于我弟弟对次旅行的看法,他没有明确说活,也许他还太小没办法正式的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在旅行结束的时候,他表示不想回国,他认为美国很好玩,他想留继续在这里。我想这次旅行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吧,除了可以和其他小朋友炫耀他去过美国,还在他心里种下了很多种子(比如公路旅行、攀岩、皮划艇等户外运动、Switch游戏机、动物园/博物馆、海边等等)。
我弟弟在这次旅行中最大的几个改变
- 开始自己吃饭了,之前都是要我妈喂饭,6岁多了还要我妈把饭喂到他嘴里,而且经常讨价还价,吃个饭就好像全家人求着他一样。来了几天后,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开始教育他要自己吃饭,后面他一直是自己吃,据说回国后也延续了自己吃饭的好习惯。
- 之前出去玩走路要抱,不是走不动而是不想走,在我一再教育下,在美国期间至少没再让我父母抱着走过,回国后不知道
旅行后我的改变
我认为这次父母美国旅行是很成功的,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一开始我很焦虑,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它会变得怎么样,没有经验。但我认为最后我们做的很好,安排了很多丰富的活动,带父母体验了很多很多,所有人都很相互理解、体谅、很克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冲突,大部分不愉快都是围绕我爸抽烟这个问题。这次旅行我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和心血来准备,也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陪伴父母和弟弟,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我认为父母来美国的这1个多月,是我和我父母相处的最愉快的1个月,我按照自己的安排,带他们体验了很多我生活中很美好的东西。
这次旅行,还缓解了我和我爸的关系,我之前一度认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之前的某些行为,但我现在认为已经不再重要了。我认为我和父母不再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完全无法理解的,我们也可以一起体验到游戏的快乐,一起欣赏美景。我认为这次旅行,治愈了我一部分的原生家庭创伤。虽然在旅行中,我爸也多次提到了他希望我们回国办婚礼,希望我少玩一些、多攒些钱之后生孩子(关于这个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生孩子),但我们也没有就这些敏感话题争吵起来。一个最大的收获是,我爸开始理解我们想留在美国生活的决定,放弃劝我们回国生活。之前他一直想让我们毕业后回国生活,但现在他们在美国生活了一个多月,看到了体验到了我们在这边的生活,也就理解了我们的一些决定,甚至在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少说几句少出去玩,而会说有时间出去走走也挺好的。显然,这次旅行,缩小了我和父母之间的观念和生活方式差异,增加了更多的相互理解。
旅行结束前几天,我买了个 iPad,花了一天时间整理了照片,做成了上面那个视频,全家人一起在电视上看了。旅行结束后,我又花了几天时间,做了一个照片书,春节之前打印并且寄到了父母家里,他们第一时间就展示给了家里的客人看。后面的两个月,我又陆陆续续写了这6篇博客,一方面是想把父母来美国旅行的安排、经验经历分享给像我这样的留学生,希望能帮到他们,另一方面也是想总结一下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虽然他们只在美国呆了1个多月,但这一个多月带给我很大的影响,前期准备、后期沟通,前前后后加起来2-3个月。那段时间,我把陪父母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放弃了改善生活中其他的部分)。而现在,我觉得我帮到了自己,原生家庭带给我的心理负担减轻了很多,我生活中的三座大山现在只剩下了两座(美国身份和工作压力)。最近几个月和家里视频聊天,也不再让我感到带给我负面能量,而是比较轻松的闲聊。
继续前行,我将减轻原生家庭的心理包袱,而可以更加的专注于实现个人的价值,寻找人生的意义,追求自己的快乐。